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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顾南城想到她已经与徐长风撕破了脸，后面的日子肯定不好过。好歹也是为了他和季子瑶，于是开口关心道，“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？”

    席雨佳与徐长风的过往，那天在海边他听得七七八八，但联系起来想想，两人之间坚持了二十几年，不可能只有单纯的恨和爱。

    果然，席雨佳沉沉地叹了口气，原本坐得毕直的脊背一下子就跟泄了气似的，弯了下来。

    她苦笑，“能有什么办法？这么多年下来，我对他，爱过也恨过，早就做不到单纯的放手。可有什么能抵得过疲惫与心伤呢？”

    顾南城沉默地听着，没有要接话的意思。

    席雨佳的眸光落在远处，不知在看些什么，她问道：“你想听听我与他过去的事情吗？”

    顾南城面上表现得可有可无，却以动作表明了他的意见。

    他走近，在席雨佳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，做出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。

    席雨佳回忆着，像在自述般说到：“徐长风以前是混社会的，因为他一句话，我被他当时的老大当做礼物送上了他的床。这个男人，没什么成就，年轻的时候长得也很一般。有什么值得人心动的呢？我恨他，恨他的老大，痛恨着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。可那又怎么样呢？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，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，用一颗热乎乎的心慢慢捂着我那被伤透的人生。他一无所有，可却偏偏有着一腔的热血与真挚，让我感动得无以复加。”

    席雨佳回忆着往惜，心底潮起潮落，那曾经的感动再次被唤醒，伴着滚烫的热血，流遍她全身。

    她吸了吸鼻子，声音沙哑又感性，“与他有了纠葛之后，我便知道，自己再也不可能和季长庆若无其事的在一起了，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，他也不可能毫无芥蒂。徐长风仿佛对我的挣扎毫不知情，依旧用那颗真挚的心温暖着我没有季长庆的每天天。时间久了，也就渐渐放手，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。我想，大概跟他这么过下去，虽谈不上大富大贵，但好在平淡，细水长流吧。长时间的相处下来，慢慢地又被他不为人知的魅力给吸引了，就这么一路走了下来。”

    “可这些东西，远远不足以支持起我们生活的天象。时间久了，慢慢我发现，徐长风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甘于平凡，他有一颗上进的野心。这本是好事，可他的野心后来越来越大，大到最后都令我害怕，错事也一件接着一件的做出。我每天都在担心着恐惧着，他是我和若云所有的依靠，说不定哪天就垮了，到时候我们怎么办呢？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席雨佳竟茫然无措地流起泪来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他再做错事情了，所以想阻止。可他根本不听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徐长风很有个性脾气，他决定的事，并不会因为其它什么客观的原因轻易放手的。不听你的，很符合他行事风格。“顾南城听完后，淡然而残忍地说到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这的确是他的行事风格。“席雨佳叹气，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走错路，做错事，自己却毫无办法，只能眼睁睁看着，那种揪心，真是说不出的苦涩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想怎么办？“顾南城问。

    席雨佳想了想，突然就有了决定。

    她坚定地说：“如果阻止不了，我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，陪着他一起承担着这些错背后的后果。”

    仿佛此时，说了这么多话，最后一句才是她最真实的心境。

    而这话出一说出来，席雨佳竟然松了口气，自己这么些天一直想不通的东西仿佛一下子豁然开朗，这才是自己真正的意图吧？

    想通这一点，席雨佳的泪水渐收，心也慢慢坚定起来，最后她感叹道：“只是可惜了我女儿的大好前程，如果徐长风一出事，她就全毁了。”

    顾南城不善安慰人，也不善于分辨别人的感情，给出建议。

    他只说：“或许，没有你想的那么糟。各人有各人的造化，你能帮她一时，帮不了一世。”

    席雨佳苦笑着点了点头，赞同道：“但愿吧。

    顾南城与席雨佳这大半夜的肺腑之谈，都被躲在暗处，等顾南城出来的徐若云从头到尾听了个分明。

    此时的她，心中的悸恸不压于席雨佳的激动。

    她鼻头酸涩无比，难过的泪水自心底冲眼而上，在眼眶中打转。她暗恨自己醒悟得太晚，如若不是亲耳偷听到席雨佳与顾南城的谈话，她只怕永远也不会知道母亲的真实想法。

    自己一直误会她了，她是如此的深爱着父亲。自己却看不出来，还因为她的一句话，就把她对父亲的爱意否绝了个彻底！

    因为深爱，才会有忧惧。

    所以母亲永愿背叛自己与父亲，也不想他做错事，做坏人，到最后落得个无法挽回的下场。

    这才是她的真实意图吧？！

    回归正常生活的季子瑶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陪伴顾正阳上。

    每天带着他散步，送他上学，接他放学，回家。

    一起吃饭睡觉，玩耍游戏，日子过得平静无波。

    仿佛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般，只要不去想，那就不存在。

    她这混然忘我的努力快乐生活着，所发生的每一幕，都被人在暗中用录相机记录了下来。

    或忧愁，或开心。

    这些照片和视频被人送到了徐长风手中，他翻看了下，满意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顾南城依旧在基地实验室里埋头苦干，不分黑白昼夜的研究推敲着那套系统。

    徐长风到的时候，他毫无所觉，蹙着眉头，正想着某个自己还没想透彻的点。

    徐长风敲了敲门，笑意融融的踏进实验室。

    “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，我有时间慢慢等。”

    顾南城想了一整天了，想不通，索性放弃。

    他回头，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徐长风，冷冷说到：“有什么事直接说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……”徐长风轻笑出声，拉了张转椅在顾南城旁边坐下，看了眼电话屏幕上的一页乱码。

    “给你带了些东西过来。”说着，他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ipad。

    打开，翻到里面某个程序里储存着的视频，将ipad递到了顾南城面前。

    顾南城看了眼徐长风，接过，当即就点开了视频。

    视频里，季子瑶牵着顾正阳的手走在马路上的温馨画面显现在了荧幕上。

    季子瑶埋头，不知跟顾正阳说了句什么，顾正阳仰起小脑袋来，满脸崇拜地看向了自己母亲，大大的笑容将眼睛都挤得眯成了缝。

    两人穿过马路，来到了顾正阳学校，在校门口，季子瑶与熟识的人打招呼，然后将顾正阳交到了老师手里，挥着手与他做拜拜。

    短短的一段视频，季子瑶脸上肌肤恢复的正常的颜色，粉粉嫩嫩，白时透红；明丽的笑容能晃花人的眼睛。对顾正阳的款款柔情透过眼眸显现出来，那么温婉动人。

    顾南城眼底泛酸，久久不能回神。

    季子瑶恢复了健康，他悬着的心咚的一声落了地，心神松懈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。

    徐长风对这样的结果相当满意，“我说过，会给她治病，送她离开。这是她昨天送你们儿子上学的视频，现在的她很健康，而且生活自如。现在，我答应你的条件都做到了，你可以安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放心，我顾南城也说到做到，会尽快完成任务的。”顾南城将视频关掉，把ipad还给了徐长风。

    徐长风笑笑，淡淡道：“留着吧，里面还有好些他们的视频，累的时候休息的时候都可以打开看看，以寄相思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徐长风起身，悠悠地走出了实验室。

    顾南城忍不住，又点开了其它视频，将里面季子瑶与自己家人所有相处的画面一一刻进了脑海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徐若云被母亲的话冲击得迟迟缓不过神来，整整一夜都无法安眠。

    她想了许久，最终还是忍耐不住，冲出了房间，跑去了席雨佳住的地方。

    一进门，她就冲到席雨佳面前，直接说到：“昨天晚上你和顾南城的对话我都听到了。”

    席雨佳略微惊讶了下，迅速地敛下眼眸，“那你是怎么打算的？告诉你父亲？”

    “妈……”席雨佳有些难过，她叫了一声。“你告诉我，你那天对我说的话，和你昨天晚上跟顾南城说的话，到底哪个版本才是你真实的心里写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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